三番

“聪明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日子一去不复返呢”

死与生

是迟来已久的党费(目移)

有点子意识流,主要是德狗意识到自己对拉狗感情的过程,不是刀!请不要被开头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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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走进了德克萨斯的房间。


德克萨斯意外地看着她。空一直都会敲门的。


“德克萨斯…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起你的过去。”


空吞吞吐吐地说。

德克萨斯注意到她闪躲的目光。


“可是…德克萨斯,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一点关于拉普兰德的事情。毕竟…”


空不再说话了。


可德克萨斯已经猜出了下文。



直到她站在拉普兰德的棺木前,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愣愣地看着那具被源石晶体撕裂的身体。拉普兰德的表情很宁静,德克萨斯很少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纯洁,轻盈,像一片消散的云,你再也捉不住。


“德克萨斯…”


博士轻声道。


“博士,你应该带她去战场的。”


德克萨斯说。


她总觉得拉普兰德应该死在战场上。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考虑过拉普兰德会死于源石病,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拿拉普兰德当感染者看,即使她知道拉普兰德的病情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地步。


“医疗部不允许…好了,不说这个…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是个怎样的人?”


拉普兰德是个怎样的人?


德克萨斯下意识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博士的问题。


是她的过去…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她的过去。


等等…也就是说,她多年来日夜忧叹的、主动找上门来的、不愿提起在心里埋葬的过去,以及代表她的过去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的噩梦,她的心结,就这样都结束了?


德克萨斯再次审视拉普兰德的遗体,漆黑的源石晶体衬着她雪白的头发,德克萨斯看向她的狼耳,惊讶地发现自己正期待着那对狼耳抖动一下,可是没有,并且再也不会有了。

德克萨斯:“真可惜。”


博士:“什么?”


“真可惜,”德克萨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纽芬兰白狼了。”



空和能天使想过来安慰德克萨斯,也不能说是安慰吧,其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印象里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的关系并不好,可是现在看起来德克萨斯又很为拉普兰德难过。但她们刚走了几步就被博士拉走了。


博士说:“她可能更愿意自己跟自己的过去待一会。”


现在周围的人都暂时离开了。


只有德克萨斯依然站在拉普兰德的棺木前,等待往事自行爬上来。


往事来的比预想中快。


拉普兰德是个怎样的人?


德克萨斯首先想起拉普兰德在战场上的表现,永远都是笑的,露出尖尖的牙。博士对她的作战风格的评价是疯狂,对此德克萨斯表示认同。天上路过的无人机都要挨一下,打到兴头还会动用源石技艺。


可是平时的拉普兰德又是彬彬有礼的,还会讲一些有点残酷的冷笑话。她身上依然保留着叙拉古人的一些特质,自己的个性也很鲜明。

然后呢?


德克萨斯进而想起最后一次回叙拉古时,在十字路口第一次和拉普兰德重逢。

她那个时候满心都是快点回企鹅物流,在看见拉普兰德的时候这种冲动达到了顶峰。

那个时候拉普兰德拦着她问她吃不吃千层酥,她急火攻心没理她。不过看样子应该蛮好吃的,看起来酥酥的脆脆的并且真的有很多很多层。


嗯,拉普兰德是一个很会做千层酥的人。


回忆中断,因为能天使还是偷偷溜了过来。


“德克萨斯,你还好吗?”


能天使看起来有些担忧并且说不出话,德克萨斯想能天使说不出话的时候可真是太珍稀了。


“还不错。”


“阿能!博士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德克萨斯吗!”


空慌慌地跑过来,担忧地看一眼德克萨斯,把能天使拉走了。


“哎哎不是!她说了还不错啊!”


“哎呀走!”


德克萨斯无意识地抿起嘴笑了笑。随即她意识到了这个小小的动作。


企鹅物流才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可是,叙拉古呢?


空、可颂、能天使、大帝,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可是,拉普兰德呢?


她看着拉普兰德左眼上的疤,在她们分开之前还没有,再见到的时候德克萨斯首先就注意到了那道疤。她感到一种逐渐放大的悲伤。


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一直都想要摆脱过去吗?不是一直都希望她离自己远远的吗?


现在这些都实现了,为什么要悲伤呢?


除非自己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德克萨斯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她确实没有讨厌拉普兰德的必要。


事实上她只是讨厌叙拉古和在叙拉古的那几年,拉普兰德应该算是恨屋及乌。


而拉普兰德其实也很少真的介入她的生活,甚至对企鹅物流的人表现出相当的热情。拉普兰德并没有真的把她拽回过去。


并且,最后一次回叙拉古时,她其实知道拉普兰德一直在给自己铺路。


比如拉普兰德带着她最讨厌的口味的巧克力去牢里告诉她斥罪有危险。


比如剧院的“刺杀乔万娜”,拉普兰德破墙而出。


德克萨斯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而恰好拉普兰德好像会想很多东西。


这大概也是叙拉古双狼之所以是叙拉古双狼的原因。


想到这里德克萨斯终于承认自己确实不讨厌拉普兰德,并且确实在为她的死而难过。



思路又被打断了。


不过这一次是博士本人。看起来她正在翻箱倒柜地试图找到拉普兰德的信物。


“…空说你让她们别来打扰我。”


博士动作一顿:“啊,我只是路过喔?”


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你应该知道拉普兰德的信物最有可能在她房间里吧?”


被戳破的博士不再假装翻找。


“你怎么样?”


“还不错。”


好熟悉的对话。


德克萨斯看着兜帽下博士的半张脸,忽然想起一件事:“博士,你和拉普兰德的关系好像也还不错?”


应该是的。德克萨斯记得拉普兰德在入职罗德岛后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博士的助理,在甲板上看到她和博士并肩趴在栏杆上吹风是很常见的。


“嗯…是还可以。”


“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博士想了一会,居然少见地笑了笑。是很温柔的笑,就像回忆起小时候家门口的槐树,或者青年时代朦胧的爱。


“我不好说。但就我的印象而言,拉普不是被普遍认为的疯子,相反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德克萨斯愣了愣。


她知道拉普兰德很聪明,但听到别人说她不疯倒的确很罕见。


“很让人心疼…并且其实蛮温柔的。”


这同样是对于拉普兰德非常稀罕的评价。


也许她们关系真的很不错。


“她…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关于…叙拉古。”


“她不常提起那些。”


德克萨斯又愣了愣。


她以为叙拉古往事对拉普兰德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记忆,不应该像自己一样闭口不提。


博士看着棺木里拉普兰德的脸,声音很轻:“拉普的资料严重缺失,我猜是被人为抹除了。”


“这些事她自己不说,我是查不到的。”


“在我们的谈话中,出现的和过去有关最多的词,你猜猜是什么?”


德克萨斯知道,但她不太想说。


“…是你的名字。”


博士摘掉兜帽,用手扇了扇风。


她用她灰色的眼睛望着德克萨斯,她说:“虽然没人会喜欢听,并且连我自己也觉得好像不太对…”


“但是,德克萨斯…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背叛了拉普兰德。”



博士被凯尔希叫走已经有至少半小时了,说是商量葬礼。她说等会再来。


德克萨斯依然在回想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背叛了拉普兰德吗?


因为她逃离了叙拉古?


…拉普兰德不是也很讨厌叙拉古吗?


还是说…因为她开始了新的生活,并且努力想要埋葬有关叙拉古的一切?


包括拉普兰德的,一切?

她又看向拉普兰德,那对东方风格的双刀安静地躺在她的手边。

德克萨斯想起自己也有这么一对刀。


她忽然又想抽烟了。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戒烟成功了呢。

德克萨斯身上没有烟,来龙门以来她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了。

她犹豫了一会,试探着把手伸进拉普兰德的衣兜。

摸到了。烟。


但拉普兰德不抽烟。

德克萨斯不愿意去想不抽烟的白狼为什么要随身带烟。她只是点火,然后继续试图理解什么叫“自己背叛了拉普兰德”。

关于拉普兰德这些年在做什么,德克萨斯唯一的印象就是追着自己跑。


她试图从拉普兰德的角度还原这些年。


搭档逃离,家族除名,身患绝症,故人不欢迎自己,新人不接纳自己,不知道自己会先死于源石病还是旧日仇敌,今天也许还能杀掉一批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很多人在期待她的死亡吧,却好像没几个人会为她的死亡悲伤。

…好惨。

德克萨斯再次感受到那种逐渐放大的悲伤。她好像理解博士为什么说拉普兰德“让人心疼”了。


她发觉这头白狼是真的离群孤狼,她离开了一个家族并且不会也不能再加入其他任何“家族”——或者说融入其他任何地方。

这种孤独好像有一部分与自己的离开有关。


她大概有些理解了。

拉普兰德带着她的刀和狼主四处追寻自己,因为自己并不了解的原因而变得越来越疯狂,德克萨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挽救她,甚至不想要挽救她,因为她依然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


德克萨斯不得不承认,在上次回到叙拉古亲眼见证许许多多人为改变叙拉古而努力之前,她和拉普兰德实际上都仍然被困在过去的泥淖里。

只不过这段她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去,对拉普兰德而言也许是唯一的光明。

但就连这份光明都不是完全的光明,拉普兰德对叙拉古的厌恶并不比德克萨斯少,她们的区别只是德克萨斯逃走了,拉普兰德没逃掉,并且一直消极地认为她们都不可能逃掉。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就像心脏被人抓住并攥紧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希望拉普兰德过得不好,她不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但她仍然是自己重要的朋友。


…朋友…吗?

德克萨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在叙拉古的花园里拉普兰德没有杀死她,她也搭上了拉普兰德的手。

她那时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她的关系,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没有。


她们并不仅仅是亦敌亦友而已。

拉普兰德追逐了德克萨斯很多年,这件事德克萨斯是知道的。德克萨斯一直觉得她是为了把她带回过去,带回那段对拉普兰德来说算是唯一的美好的叙拉古往事。


现在她发现好像不是。


拉普兰德简直像在追逐一个幻影,追逐七年前的德克萨斯烈火里熊熊燃烧的意志,德克萨斯意识到拉普兰德也许并不沉迷于叙拉古往事,而是这种意志让拉普兰德着迷,就像她亲近博士,因为博士身上同样存在着变革的意志。

可德克萨斯还是那个德克萨斯吗?


德克萨斯摁灭了烟头,搓了搓脸。

她不知道。


博士回来了。

“很抱歉刚刚对你说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说你背叛拉普兰德?”

“不是这个…这个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德克萨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归于缄默。

博士看了她一会,说:“她喜欢你的意志。她想要再次看到你的意志。也许她甚至需要你的意志。”

“…需要?为什么?”


“嗯…怎么说呢。”

博士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

“只是我认为啊,只是我认为。”

“我认为她的疯狂源于清醒。她不仅仅是厌恶叙拉古的家族规则,她厌恶泰拉一切不合理的规则。

“并且她也不在乎践踏一些规则,比如她在教堂葬礼上杀死需要剿杀的教廷人员——无论时间还是地点怎么看都完全不合规矩。”

“但她不会去变革规则,至少在叙拉古的她不会,我想她是觉得她做不到,就像她一直觉得没有人能逃离叙拉古一样。但如果有人想要变革规则,那么她会是那个人最锋利的刀,她会为之剿杀一切阻挡正确道路的东西,她会为之劈开迷雾为之承担骂名,因为她是一把卓越的刀。”


“我想,仅仅是我想…你的意志让她看到了希望。她需要你和你的意志,如同一把刀需要主人。”



一缕风穿过安静的舰舱,卷起拉普兰德狼耳上纯净的白毛。

德克萨斯看着颤动的狼毛。它看起来像是它的主人蓄好一次带着源石技艺的攻击,兴奋地等待敌人踏进攻击范围时下意识地抖动。

“我对她很重要,是吗?”

“当然。她很爱你。”

“那些事情…那些仇敌,我们在叙拉古所作所为的后果…本来应该是我们共同承担,但我跑了…所以,某种意义上,我背叛了拉普兰德…是吗?”


德克萨斯的声音很轻,几乎刚出口就消散在风里。


她大概猜得出拉普兰德的疤是怎么回事,她也见过拉普兰德带来的信物——染血的信物,上面刻着不同家族大家长的名字。

博士沉默了,她看起来少见的有种说错话的不安:“德克萨斯…我不是在责怪你…”

德克萨斯闭上眼,眼前浮现出逃离叙拉古那天大火里拉普兰德的眼睛。


“我并没有觉得被责怪。”


她静默了一会,再开口时感到有些艰涩:“正相反…我非常感谢你。在这些年里,我一直在逃避过去。我以为我只是逃避过去的自己,但实际上,我也在逃避拉普兰德。我没有想过我离开后她的处境,不是我不知道,相反我很清楚,所以我在逃避…因为我感到愧疚。”

“非常感谢你解答我的一些长久的疑问,博士。”


德克萨斯开始设想如果自己没有离开的生活。

不难想象,大概还是和拉普兰德一起带着刀清剿,在叙拉古没有仇敌敢来找事,直到拉普兰德被家族除名,也许她们会一起在德克萨斯家放火然后一起离开,也许她们依然会走到今天的样子,不过概率应该会变低。

德克萨斯发现她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如果她的生活里一直有拉普兰德存在,好像也还不错。

德克萨斯接着设想没有拉普兰德的未来,刚开始她觉得好像没什么分别,但渐渐地她开始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比如她好像真的不会再有抽烟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人明明不抽烟却为了她随身带烟,比如她真的能且只能把叙拉古往事埋葬,再也不会有人带着她的过去出现在她面前做她的宣泄口,再也不会有一个可以让她完全展现自己的人,再也不会有一个她确信即使了解了她一切罪恶的过去也依然爱她的人,好像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拉普兰德对自己的重要性,一个明明是“仇敌”却可以毫无防备接过对方递来的巧克力的人,一个明明“水火不容”却可以在关键时刻自然而然变成对方的后背的人。

她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德克萨斯睁开眼,现在她想要为这个关系找一个名字。

首先当然不会是仇敌。

那么,朋友吗?

好像不是。大概没有朋友会像她们这样旷日持久地对峙。

故人?

但现在她们依然活跃在对方的生命里。至少拉普兰德死之前还是。

亲人?

不,不是。拉普兰德和企鹅物流的人不一样。

那么…爱人?

德克萨斯首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答案。

德克萨斯伸手抚摸拉普兰德左眼上的疤。事实上她想这么做很久了。

所以这其实是爱。

这些逃避、这些心疼、这些悲伤、这些只在她面前才有的放松…它们其实是爱。

德克萨斯看着拉普兰德不再颤动的睫毛,在心里试探地默念:

我爱你。


“又见面了…德克萨斯。”


…已经第四次被打断了。

但是这个人德克萨斯还真不能把它怎么样。

扎罗的威压比上次收敛了许多,原因大概是长期的臣服。

“很遗憾再次见面是这种场合。”

扎罗没有看德克萨斯。

“你没有想办法为她延续生命?”

“我试过,她拒绝了我。她说她想试试死亡是什么滋味。”

德克萨斯觉得在拉普兰德面前,扎罗看起来更像一只大狗。

德克萨斯有点想笑:堂堂狼主!

扎罗大概猜出了德克萨斯在想什么,不自然地摆摆尾巴:“…随你笑吧。她值得我的臣服。”

“我很好奇…作为一片荒芜,一个被填满的空壳…她是怎样活着的。这种未知值得我放下尊严。”

荒芜。

德克萨斯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形容。

“但她现在死了。”

德克萨斯发现自己说出“死”的时候哽了一下。

“没错…所以我来到这里。”

扎罗终于看向了德克萨斯。

“切利尼娜·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很久没有听过别人这么喊自己了。她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名字有ptsd。

“你是她最常提起的名字。我很好奇原因。”

德克萨斯张了张嘴,没有说。

扎罗看了她一会,移开目光绕着拉普兰德转了个圈。

“不说算了。来帮个忙。把她扶到我背上。”

德克萨斯莫名其妙地走过去,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干什么?你要把她带哪去?”

扎罗抖了抖毛。

“我要把她带回来。”

“带回来?”


“她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了,现在应该回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不是吗?”


“所以…你有办法把她带回来?”


“我有。”


扎罗看向德克萨斯。


“你要来吗?…来让我再看看叙拉古双狼?”

“我去请个假。”

德克萨斯迅速地说。


“然后,给我把叙拉古三个字去掉。”


“嗯?”


“双狼不属于叙拉古,”德克萨斯的语气很坚定,


“双狼属于双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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